對智能的認識

  張靖笙

     關于認識，可以說是一切人類文明成果的基礎，當然也是智能的基礎。

      就目前普遍的共識，我們談到認識都離不開人這個主體，可以說，人類歷史也是一部人類的認識史，認識就伴隨著人類社會的誕生和發(fā)展存在。我們先來看看什么是認識。言人為認，言只為識，我們可以理解為，能被人說的就是認出了，能說特定個體(只）的就是識出了，所以，我們說認識從出現(xiàn)開始，就離不開語言的參與，也離不開對萬物的區(qū)分，這個區(qū)分的背后，就是概念，概念作為思想體系的細胞，使人類從區(qū)分萬事萬物形成了俠義的智能力。即具有概念意識的第一個動物，也是第一個有理性或者說狹義的智力的生物。我們能看到動物也能在這東西和那東西之間進行選擇，但是動物的智力要求具體的實例，人類的智力能從實例中抽象出某一類型的事務離開具體事例的抽象概念，并以此來認識抽象概念后面的規(guī)律。

    認識的基礎是我們每個人親身經歷的體驗，而體驗帶來的理解是沒有固定的模式的，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每個人對外部環(huán)境的看法都不可避免地鍍上了濃厚的個人情感的色彩，這種完全個性化的體驗，而源于認識帶來的區(qū)分導致了一些思維模式被群體性地價值認同，導致類似的理解和行為模式的傳承和復制，當這種理解形成可被傳播的描述在人類團體或者類智能生命體中誘導，所謂有智能的文明才能得以誕生。

      數(shù)學作為人類智力的最高表現(xiàn)，從人類生活的具體事實所作的幾何的和數(shù)值的刻畫中抽象出來，根據(jù)懷特海在1939年的著名演講《數(shù)學與善》中發(fā)表的觀點，數(shù)學的本質特征就是，在從模式化的個體作抽象的過程中對模式進行研究。模式只是我們理解經驗的一個因素，它或是具有直接的價值，或是激起追求未來價值的活動。這個觀點很清晰地把認識、理解、智力和價值關聯(lián)起來。

      在人工智能理論出來之前，智能還沒有今天這樣炙手可熱，那什么是智能呢？計算能力？記憶能力？推理能力？判斷能力？這些部分是，但不完全是。我們這些搞IT的人，在年少無知的時候普遍都發(fā)過類似的夢，就是建造會思考，有智力的機器，電腦、電腦，所謂電子大腦之余計算機其實是名不副實的高帽，可能有人用IBM發(fā)明的計算機沃森打敗了美國電視智力競賽的兩位冠軍來炫耀當今電腦的“聰明”，可不能忘記沃森的思考方式其實就是從背后龐大的知識庫進行快速的檢索，然后把檢索結果呈現(xiàn)，其本身并不能理解這些知識所代表的價值。

     另外至今為止，從理論的角度，我們仍然無法用確定的算法（包括數(shù)學上和IT上的算法）去解構哪些不確定的人類思想，包括信念、愛、感激、親情友愛、意志和忍耐等等，而這些恰恰是構成人類智慧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石，因此，人工智能的發(fā)展障礙，與其說是理論的障礙、技術上的瓶頸，不如說是更高層次的生命意義上的局限性。試想一下，即使有類似《星球大戰(zhàn)》中非常聰明的導航機器人能被研發(fā)出來，可它從誕生之日開始就沒有經歷過自然人的從出生到成熟的豐富的生命體驗，沒有體驗過自己的生命在如此弱小和脆弱之時得到父母長輩如此之多的關愛，沒有接受過成長過程中犯了眾多錯誤之后從挫折中的反省和體悟，沒有經歷過艱辛拼搏后略有功成的那種自豪感，那么，這個人工的智能體又怎么可能有活生生的、細膩的情感體驗呢？它又怎么能理解什么是生命和人生呢？缺乏了這些體驗，這個具有極強記憶力、極快反應力、極大運算能力的智力體本質還只是一臺機器，是創(chuàng)造它的主人的生命意志的延續(xù)而已，這個所謂的生命體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雖有腦，雖有智；沒有心，沒有慧。

     所以，所謂的智能，是洞察、分析、判斷、抽象、提煉、推導，從過去的經驗模式中總結出將來的應對方案，由于所有經驗模式離開了該模式的親歷者的體驗，就不可避免地偏離了本來的面目，正如馮友蘭大師討論過的“文不盡言、言不盡意、意不盡理”，個性的意對相同的道理會有不同的理解，那么這些道出來的理，其本來的面目在文字、語言的傳遞過程中從說者的口中，到聽者的心里的時候，聽者的理解可能就不是說者的本來意思了，因此，人類的智慧是不可能離開了生命體驗而存在的。

     而在當今科學技術界，我看到不好的科技至上的觀點就是試圖剝離或者拋開生命體驗來談智能，離開人性去搞科學技術研發(fā)，這和歷史曾經多次出現(xiàn)不同形式極端的由理性至上帶來的異曲同工的慘重后果，對于人類來說甚至于可能成為喪盡天良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