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姓名學研究,關于紅樓夢的取名文化探索
——本文由周易姓名學老師,謝詠老師收集整理!
小說是人類文化的“衍生物”,被譽為“人學”,顧名思義,具有“人學”品德的小說離不開描述人物,而只要寫人,就要著名有姓,甚至有字有號,否則就無以“標志”、無法“區別”。這一點恐怕古今中外的小說概莫例外,由此動身,中國古典小說研究者不論是否甘心,都無法疏忽姓名字號這個特殊的文化“元素”對小說家們的創作思維的直接影響,無法否定姓名藝術在小說人物塑造中的特殊作用,也無法抹煞它在小說整體審美價值中的位置。
《紅樓夢》是中國古典小說描述人物的典型之作,全書不僅冠姓命名的“小說人物”有四五百人之眾,而且其姓名之繁,命名之巧,字號之妙,寓言之深,影響之廣,都是有口皆碑的。誠如清人周春所說:“蓋此書每于姓氏上著意,作者又擅長隱語庾詞,各處變換,極其奇妙,不可不知。”基于這樣的認識,本文將以漢族姓名來源與發展的歷史為觀照體,以《紅樓夢》中的姓名字號藝術為研究對象,接收國內外姓名研究的結果,全面深刻地探討姓名文化與命名藝術在《紅樓夢》中的反映,從而使人們對《紅樓夢》豐盛的文化內涵和藝術成績有一個完全的懂得和認識。
《紅樓夢》體系龐大、人物眾多,但每個人物都有一個獨特的名字,透過人物名字可窺見作者人物取名藝術的高超。這里的人物取名不僅與其身份、作為、性格、命運相一致,而且與整個《紅樓夢》故事密切相關,甚至是推動情節發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取名藝術是《紅樓夢》的一大亮點,閃光點,也是中國古典小說史上罕見的一大藝術特色
我們來看看曹老是怎樣為他筆下人物取名的。
甄士隱——真事隱(去)
賈雨村——假語存
這是剛出場的兩個人物,寓意作者寫作的目的——真事隱,假語存,所以最后甄士隱出家做了和尚,而賈雨村一直當著官。甄英蓮——真應憐甄英蓮是甄士隱的女兒,也就是香菱,后來薛蟠的妻妾,她本是官宦之家的掌上明珠,因為元宵節被人拐走,從此命運顛沛流離,被人販子打,賣與人做妾,處處受壓,是“真應憐”,真的應該可憐。
霍啟——禍起
霍啟寓意禍起,因為他把香菱弄丟,導致香菱后半生的不幸,也開啟了甄士隱一家的沒落,真真是禍起于他。 嬌杏——僥幸
嬌杏是甄士隱妻子的婢女,因為覺得賈雨村樣貌不凡多看了兩眼,日后賈雨村當官之后,立即娶了來做侍妾,并扶正做了妻,從一個丫鬟到正夫人,只是因為多看兩眼,難怪作者感慨,“偶因一回顧,便為人上人。”馮淵——逢冤
馮淵是個小康人家子弟,喜歡香菱,從人販子處買下了香菱,卻被莽橫無禮的薛蟠打死,真是深冤死海深,如果馮淵沒死,香菱跟著他總好過那個呆霸王,果然香菱是“真應憐。”
說說主角們的取名
賈寶玉——假寶玉,真頑石,
在紅樓夢里,賈寓意著“假”,賈寶本是女媧補天遺留下的一塊石頭,所以他是塊假寶玉,從他嘴里,多少驚世駭俗的話語蹦出,一再沖撞封建家長們的底線。,是塊名副其實的“真頑石”
“寶玉”兩字,還被嵌在兩位女主身上,組成了“寶釵”和“黛玉”,由此可見他們三人關系非同一般,愛恨糾葛也必定是緊密相連和變幻莫測,因而最后有了寶玉鐘情黛玉,卻和寶釵聯姻的結局。
賈家四姐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諧音“原應嘆息”,嘆息她們短暫凄涼的一生,猶如春天易逝,韶華易老。
“原應嘆息”四春
四春的丫鬟分別是:“抱琴、司棋,侍書,入畫”,諧音“琴棋書畫”,也暗示她們的主人的愛好和藝術修養。
此外還有許多,不一一贅述,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五回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所見所聞早已暗示本書結局,在太虛幻境,賈寶玉聞的是群芳髓(碎),飲的茶是千紅一窟(哭),喝的酒叫萬艷同杯(悲)
這名字,聽著就讓讀者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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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小說描寫的人物,其姓氏的數目、來源,都沒有前面所說的那么龐雜、那么多。不論是《三國演義》、《水滸傳》,還是《西游記》、《金瓶梅》,盡管其人物眾多,其姓名也是璀燦多姿,但均不能同《紅樓夢》相比。據我初步統計,《紅樓夢》中涌現的姓氏多達82個,還不包含那些神仙物、文史人物、有名無姓、有官階無姓、有藝名而無姓者。其中耶律雄奴是用少數民族的姓,溫都里納(金星玻璃)是用外國譯音,究屬姓還是名難于斷定。余者80個姓,都見于《百家姓》。現在以《紅樓夢》中出現的先后為序,開列如下:
甄、賈、石、孔、曹、封、嚴、霍、林、冷、王、史、薛、張、李、邢、穆、花、馮、秦、尤、劉、周、賴、黃金、于、余、焦、詹、單、吳、戴、錢、鮑、楊、趙、葉、萬、牛、柳、陳、馬、侯、蔣、謝、戚、韓、衛、胡、云、夏、卜、程、倪、方、仇、沈、白、傅、宋、梅、烏、婁、田、祝、許、何、俞、鄔、潘、朱、鄭、孫、嵇、包、畢、裘、時、毛。
在這80個姓之中,姓賈者屬“看族”,小說中明白寫到姓賈的人物共51人,這還不包含嫁到賈府中的女子。其他姓,有的人數多者五六個,少者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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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指出《紅樓夢》人物取姓之義的人是脂硯齋,他在脂批中不時點出某人物取姓的涵義。例如,甄士隱的甄是諧“真”,賈雨村的賈是諧“假”,封肅的封是諧“風”,嚴老爺的嚴是諧“炎”,霍啟的霍是諧“禍”,單聘仁的單是諧“善”,薛蟠的薛是諧“雪”,卜世仁的卜是諧“不”,詹光的詹是諧“沾”,戴權的戴是諧“代”,裘世安的裘是諧“求”,吳新登的吳是諧“無”,馮淵的馮是諧“逢”,等等。
清嘉道以降,舊紅學的一些主要人物在他們的著作中,對《紅樓夢》人物之姓取義談過不少有益的看法。如諸聯在《紅樓評夢》中曾說:“名姓各有所取義。賈與甄,夫人皆知矣。若賈母之姓史,則作者以野史自命也。他如秦之為情,邢之為形,尤之為尤物,薛之為雪,王之為忘,林之為靈……”
從脂批到舊紅學對《紅樓夢》人物姓之取義的研究,固然有些零星,嘗有索隱的味道,但對后代的研討確有啟發的作用,具有必定的參考價值,這是不該抹煞的。細心研討《紅樓夢》人物的取姓涵義,給人的印象最深入處是它的多義性。以“賈”為例,其諧音為“假”,意在闡明小說中“真事隱往”,“假語存焉”。但是,賈――假的涵義還有更寬泛的懂得:賈――假家、假王、假史(野史)、假學(薛)、假正、假寶玉、假天子、假妃……過去的歷史是虛構的謠言,一切皆假。
除此而外,還有兩點值得特別注意)從漢字構造角度看,賈與曹二字字形十分相近,常以“形近而訛”。曹雪芹以賈隱曹,深意存焉。小說中借薛蟠之口把“唐寅”讀成了“庚黃”,讓賈寶玉“猜”出來,說讀錯了,這表面上是一個笑話兒。但這個“笑話兒”有兩重意思:一是說唐寅與庚黃二字形相近,輕易“看花了眼”,造成誤讀,鬧出薛蟠那樣的“笑話”,(這是賈寶玉或者說作者有意)譏笑薛蟠不學無術的意思,取笑一下。二是深一層的意思是,由此使人聯想到賈與曹形近,以賈隱曹,暗示小說中的賈家即影射曹家,使人由唐寅聯想到“曹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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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說中的“賈”有此功用,其它的姓也有特殊的功用。例如,邢字是一個姓,實在邢隱形。寧國府的男主人是賈赦,女主人是邢夫人(邢氏),這種部署也是別具匠心。假如將賈赦與邢氏連在一起,恰好是“假設形式”。從小說的描寫重點來看,榮國府是小說描寫的主體,寧國府則是襯托,前者詳寫,后者略寫。所謂“假設情勢”,正是應用了《紅樓夢》人物定姓取義的又一種伎倆。
(3)漢字有多義性、隱喻性、同音異義性的特點。例如,林黛玉之姓林,隱喻之意甚多。其一,黛玉前身為絳珠仙草,草為木質也其二,其有“林下之風”,以才女目之,又謂其“月明林下”,以美人屬之尊之其三,林遇雪(薛)則無欣欣向榮之兆,而有蕭蕭枯萎之憂,命運之象征。又如薛寶釵之姓薛,薛諧雪,雪有陰冷之象,故寶釵有冷美人之稱,其對林(黛玉)有侵襲之虞。夏金桂之夏,正是雪(薛)遇夏(日)則融之兆。古人的姓氏常與門第、郡望、宗法關系相接洽,《紅樓夢》中取姓時也注意到了這種現象,并有所表示。賈家號稱“鐘叫鼎食”之家,“詩禮簪纓”之族。第4回以“護官符”的情勢道出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勢派,“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就是指賈家的豪富。第5回通過警幻仙子之口轉述榮寧二公之靈所囑:“吾家自國朝定鼎以來,功名奕世,富貴傳流,雖歷百年,奈運終數盡,不可挽回者。……”這些話無非強調賈家的門第高尚――“世卿世祿”,是一地的“百年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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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封建貴族階級門閥世家的等級觀念在姓氏制度中的反應。歷史上,年齡以前履行的是“世卿世祿”制,其后是門閥世族。曹魏的“九品中正制”,也是以高門貴族分辨姓氏源流的一種制度。歷史上留存下來的《族姓昭穆記》、《姓氏簿狀》、《姓苑》等專書,即是門第、郡望觀念的產物。《紅樓夢》中特殊點明賈家“自東漢以來,支派繁盛”云云,無非是說賈家門第、郡望是“源遠流長,歷史長久”。
《紅樓夢》第2回中寫過這樣一段話:“雨村因問:”近日都中可有消息沒有?‘子興道:“倒沒有什么消息,倒是老先生你貴。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的異事。’雨村笑道:”弟族中無人在都,何談及此?‘子興笑道:“你們。同。姓,難道。同。宗一族?’雨村問是誰家。子興道:”榮國府賈府中,可也玷污了先生的門楣么?‘雨村笑道:“本來是他家。若論起來,冷族人丁卻也不少,自東漢賈復以來,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誰逐細考核得來?若論榮國一支,卻是同譜,但他那等光榮,我們不便去攀扯,至今故越產生疏難認了’。”
這一長段的對話是中國古代姓氏制度中所謂“通譜”、“認族”(即認宗)現象在小說中的反映,由于門第、郡看是一種“高貴”血統、位置的標記,可以憑此世代為官。
因此,歷史上就涌現了一些人以“通譜”、“認宗”的措施,到達攀附權貴、升官得勢的目的。從南北朝以后,特別是唐代,這種“通譜”、“認宗”的陋習達到高峰。個別人為了實現升遷的目標,不惜轉變自己的姓氏,變換老祖宗。當年曹操三易其祖,白居易亂編世系,是眾人皆知的典范例子。賈雨村“寅緣”復舊職,最形象、最辛辣地寫出了封建時期所謂“通譜”、“認宗”的丑陋心態。令人深感遺憾的是,至今這種“通譜”、“認宗”的余緒尚存。姓氏,粗粗看來不過是一種“符號”,但在階級社會,特別是封建等級觀念極為強烈的時代,它具有一種神秘的魔力和奇妙,故《紅樓夢》一書中姓氏的取義十分精妙,盡非泛泛之筆。小說中重要姓氏的來歷、取法、隱喻,居心奇巧,一絲不茍,展示出一種深刻的文化意蘊。這一點,中國古典小說中的其它小說是無法媲美的